这香囊是在前夜姜稚衣让月灯托了来福跑腿去买来的,从前因为母亲的肺病夜里睡的不安稳,常常夜里咳嗽醒了就睡不着,精神便日益消瘦下去,头发也落得快。
姜稚衣心里着急,听说安神香能让夜里安睡,便看了不少配香的书,因着没银子,便自己去山上找药材来配。
她配的药倒是有用,母亲夜里也能安睡了。
林氏手上接过姜稚衣递过来的香囊来一愣,香囊上的刺绣十分精巧,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牡丹蝴蝶,寓意着富贵长寿。
再闻着那香囊上的味道,不浓不淡却十分素雅好闻,不由抬头看向姜稚衣的面容。
她本是有些瞧不上姜稚衣的。
伯爵府的门弟虽是京城末流了,但祖上积下的田产铺面和庄子也不少,即便不入仕,家里也过的富贵,更何况自己儿子还是正经进士科考进去的,又得皇帝夸赞,前途无量,且又年轻,在京城里配一个寻常的世家女也是配的上的。
建安侯府的门第是比伯爵府的要好,建安侯府大老爷二老爷也都在朝廷,还有慧敏郡主在侯府大房的,但姜稚衣母亲不在,还从小未在京城长大,又是呕血,身子应该也不好,心下自然不怎么满意。
要不是自己儿子这些日子闹的要辞官,自己跑去元国公府赔罪,他们也不愿见侯府的。
这会儿见着姜稚衣眉目温婉,又绣工精巧,说话也温声细语,规矩仪态样样端方,瞧着也像是个性子静的,且容貌的确是绝色的过分,难怪自己儿子这么念念不忘。
但看她还懂些规矩,送的着香囊也的确讨了她几分好感,脸上带了笑意:“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心。”
文氏在旁看着这一幕,她真真是小瞧了姜稚衣了,竟还有这些讨长辈欢心的手段,那香囊可没给她送过。
她暗地里冷笑,又对林氏道:“之前我们两家有些误会,我家老爷特意吩咐我来将此事说清,不若我们坐下说?”
林氏笑道:“也好。”
说着叫丫头来上茶,便去位置上坐下。
文氏与王氏说着话,无非说的是之前误会,姜稚衣微微垂着眉坐在文氏的身边,双手放在膝盖前,十分规矩。
坐在对面的章元衡时不时就将目光放在姜稚衣身上,心猿意马的恨不得现在拉着她去说话。
好些天没有看见她了,她像是瘦了一些,心底又开始心疼。
想到她刚才送香囊给自己母亲,没来由的心里就一暖,暖的他只觉得眼眶发热。
再也等不了,他想将这些日的误会全告诉她,不想让她误会自己一分。
他站起了身来,走去文氏的面前,朝着文氏抱手道:“听说姜三姑娘大病未愈,前厅里炭火不足,怕吹着姜三姑娘了,我让丫头先带姜三姑娘去暖阁里坐会儿吧。”
文氏一僵,又看屋里头的人看着她,不让姜稚衣过去又说不过去,本就在外得了个苛待庶女的名声,这会儿也只得强笑着对着姜稚衣慈爱道:“还是章二郎想的周到,你身子是未大好,便跟丫头去暖阁里待着,有事我叫丫头叫你就是。”
姜稚衣虽然想坐在这里听文氏说话,也好知道怎么应付,可这会儿文氏这么开口,她只好放下手上的热茶站起来谢过文氏,又朝着屋内的章老爷和章夫人告辞退下。
最后她才往章元衡身上看去一眼,轻轻开口:“也谢过章公子照顾了。”
姜稚衣的那一道声音,莺莺转转,听的章元衡心都止住。
又看她那一抬眼,婉约的如同湖光山水色,粼粼波光,叫他所有思绪全乱,甚至于都忘了她说了什么。
章老爷看着儿子在人家姜三姑娘面前没出息的样子,气的几乎快吹胡须。
为了她连元国公府都敢得罪,当真是着了魔了,他也管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