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栩安从腰间取了一枚通体透光的圆润玉佩出来放在桌案上,两指按着往前一推,问:“肇县沈家的谢意你觉得不够,那京城沈家呢?”
感情肇县沈家已经行贿过一次了。
“此事无关谢意。”杨韵斟酌着说道。
哒。
沈栩安敲了一下玉佩。
尽管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杨韵还是品出了他不太高兴的情绪。
“沈郎君应该明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某既然是肇县县丞,便当秉公执法,铁面无私。”杨韵垂眸,一字一句地说。
这一番话,符合杨礼成的性格。
她记忆中的杨礼成是个温柔孱弱,却不失力量的人。
“在我来之前,有很多人提醒我,说肇县这位探花郎非同寻常,是个不可貌相的人物。”沈栩安的声音慢又缓,声量不高,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杨礼成,我不愿以势压人,但沈巍你不得不放,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沈巍?
没印象。
不过一经提醒,杨韵倒是想起了一点东西。
哥哥在回到临州后,曾向她抱怨过,说肇县势力盘根错节,很是复杂,他一个外地人初来乍到,遇到了很多阻碍。
沈巍是不是阻碍之一?
杨韵的指腹摩梭着杯盏,眼底闪过了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狠戾。
带着几分思量,她轻声道:“若只是沈巍的问题,这会儿您对面坐着的,应该是张县令,而不是我。”
肇县县令张万鹏。
虽说杨韵还没刚跟这位县令接触过,但从哥哥的只言片语中,不难窥到一些。这位张县令是个木头县令,任外面闹得声势浩大,我自阿弥陀佛的那种,一切言行都只为了息事宁人,保住自己头上的官帽。
换句话说,但凡这事找张县令有用,那么沈栩安应该都不会纡尊降贵地用不知春来款待她这个县丞。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仔细一想,其实也能蒙对个大半。
哥哥是金殿探花,是皇帝钦点的县丞,单是这一条,哥哥就有绕过张县令直通天听的权利。
沈栩安不找张县令,恐怕是因为哥哥已经查清了一切,写好了递去京城的劄子。如此,光找张县令要人是不够的,还得毁了那致命的劄子。
看沈栩安沉默不语,杨韵知道自己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