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吓了一个机灵,垂眸看着那在地上打转的茶盏,一时之间倒不好呛嘴。
贾母见状冷哼一声,继续道:老婆子告诉你,追缴欠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也逃不了,现在寻到咱们这里来了,你就给老婆子老老实实的把欠的银子给还了,求个心安。
即便贾母没有瞧见那讨债的情形,但追缴欠款的事儿在京城里闹的鸡飞狗跳,甚至于大闹宁国公府,连锦衣卫都出动了,傻子都知道是来者不善。
贾珍闻言,心下不以为然,嘀咕道:那什么端王殿下也就是吓唬人,只敢欺负欺负赖升,也不见他敢对我动手。
实话实说,他原本见对方带着锦衣卫上门唬了一跳,谁知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可见那端王殿下心里明白,他们宁国公府也不是好惹的。
怎么说呢,人飘了呗。
听见贾珍那嗤之以鼻的嘀咕,贾母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那双浑浊的双目中的怒火几近化成实质。
她哪里不知道贾珍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那端王不敢对宁国公府动手,有恃无恐。
然而从贾政的叙说当中,贾母已经听出了不同寻常,她觉得那位端王殿下其实就是想拿宁国公府立威。
只是宁国公府终究是开国功勋,底蕴深厚,贾珍殴打前来讨债的太监,是打了皇家的脸面不错,但那太监辱骂老国公爷,这对于贾珍来说是奇耻大辱,一时气恼不过才动手,这事就算是闹到御前,宁国公府也有理,皇家也不至于拿此事计较,最多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眼下端王带锦衣卫捉着赖升打一顿而不动贾珍,其实就是给宁国公府台阶下,要是不顺着台阶下,无异于是打了皇家的右脸不够,还要打左脸。
那时,便是与贾家密切的甄老太妃都没这个脸面插手,甚至于不屑于去管,为何那不是端王给了贾家体面,是宁国公府不要啊!
直白点说,端王不动贾珍不是怕宁国公府,而是为了堵甄老太妃的嘴。
不怕你强势霸道,贾家一门二公的底蕴也不是泥捏的,就怕你递上软刀子,把她们的退路都堵死了。
这位端王殿下,是打算一棍子把宁国公府打得半死,立起威信,警诫那些拖欠内务府银子的勋贵们。
为今之计,便是将内务府的欠款补上,以免那位端王殿下借此发挥,消弭祸端。
贾母怒喝道:老婆子的话是不管用了。
贾珍闻言面上现着不自然之色,说道:老太太明鉴,府里真没有这么多银子,要不请那端王再通融通融。
贾母挑了挑眉,看向贾珍的目光愈发的阴沉起来,什么通融不通融的,就凭这日这架势,怎么通融的了。
呵,这贾珍是穷奢极欲的生活过惯了,脑子里全是花花肠肠,真当皇家的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这是敷衍。
贾母有预感,要是照贾珍的话去做,那位端王殿下绝对会以雷霆之势对宁国公府发难。
念及此处,贾母冷声喝道:老婆子告诉你,你不论用什么办法,是典当库里的珍宝也好,变卖家产也罢,卖了你满府的小妾,老婆子都不管,总之三天之内,你凑齐银子还了去。
东府那么大的家业,即便没有现银,但值钱的物件不少,真要凑齐三万多两银子,也不在话下。
贾珍闻言面色一变,沉着脸道:老太太这不是逼我去死。
贾母是她的长辈不错,但让他这般变卖家产,这不是要他的命。
贾母见贾珍居然如此顶撞于她,心里的火气更甚,冷声道:老婆子人微言轻,管束不住你,也罢,凤丫头,准备车架,老婆子这就去玄真庙问问,怎么养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东府迟早让他败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