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踏入府中。
庭院中,他们一家四口言笑晏晏,谈笑风生,沈夫人拿着华美的耳饰在沈瑶歌的耳垂上比划着,沈国公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赞不绝口,沈彻指挥着院中为生辰宴忙碌的下人,还抽空摸了摸沈瑶歌的头。
这温馨的一幕刺痛了她的双眼,她仿佛一只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窥伺着别人的幸福。
那三年里,她早已无数次预演过与家人相见的场景,本以为早已云淡风轻,可真真切切经历时,她那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防却在一瞬间被击溃。
“姐姐?”沈瑶歌最先注意到了她。
几人齐齐回头,沈彻一见她,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沈夫人凝望着她的脸,不敢想象自己奉如明珠养育十五年的女儿竟干瘦成这般模样,眼中刹那间便盈满热泪,快步走过来,声音哽咽:“我的儿啊。”
她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却不似从前那般贪恋,只觉浑身刺挠。
沈姝华逃离了沈夫人的怀抱,抖了抖身子,想赶走那些不适感。
“见过母亲。”
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神情冷淡。
沈夫人一愣,似是没想到沈姝华会这般疏离,竟连一声‘娘’都不愿意喊了,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想抚上沈姝华的脸,却被后者不动声色地躲开。
沈夫人的泪一下子滚落下来,她的声音略染上一些哭腔:
“华儿可是还在怪娘?是娘不好,是娘没有照顾好你,没事了,咱回家了。”
“瞧娘激动地眼泪都流下来了,姐姐能回来是好事,今儿可真是个极好的日子呢。”
沈瑶歌脆生生地开口,一番话令沈夫人十分熨帖。
她看向沈姝华时眉目含笑,不似三年前那般胆怯,爱能养人,如今的沈瑶歌落落大方,十分出挑,和满身狼狈的沈姝华相比,的确是更有嫡女的风范。
沈姝华低垂着眼,将沈瑶歌的视线隔绝开来。
“好了,孩子今日回来,又是歌儿的生辰,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沈国公在一旁呵斥道。
“对对对,是好事,这一路上累了吧,正巧你妹妹过生辰宴,待会儿定要多吃些好的。彻儿,还不快来把你妹妹带进去。”沈夫人也不在意沈姝华的冷视,呼着沈彻来招呼她。
可沈彻仿佛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他们都不曾记起,今日是沈姝华过了十五年的生辰,如今的沈姝华,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进退两难。
“你这孩子!”沈夫人瞪了沈彻一眼,又想起刚才沈彻方才满腔怒火的样子,拉起沈姝华的手宽慰道,“他这是吃了炮仗了,咱不理他。华儿你这。。。你这手怎得这样冰。”
沈夫人不可置信摸了摸沈姝华的手,这才发现她身上单薄的衣衫。
许是心里有怨,这亲密的举动令沈姝华十分不适,她猛地抽回了手。
沈彻的怒火被一下子点燃,他指着沈姝华的鼻子大喝:“沈姝华,你别太过分。。。”
沈夫人赶忙拉下他的手,用另一只手堵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些什么话来惹沈姝华伤心:“娘刚才怎么同你说的!你若再发脾气,便回院子里歇着吧!”
沈彻躲开她的手,忍不住说道:“娘!你看她像什么样子,国公府悉心养育她十几年,不过三年无人管束,翅膀就硬了。。。”
沈彻还欲再说,终究在沈夫人斥责地目光中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