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师傅点了下头,把收音机递到了张贤的手里。
张贤接过收音机,拨开了开关,里面便传来刺耳的嘶鸣之声,他调了又调,终于转到了一个电台上,这还是那个作新华社社评的台,只是在这个时候,放的却是京剧《打渔杀家》的片断。
“呵呵!这不是有了?”张贤笑着道:“《打渔杀家》,呵呵,真得要听一听,就象如今,美国就是渔霸,我们也要杀一杀他!”
谷师傅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随声附和着:“是呀!是呀!美国就是渔霸!”
张贤转过头来,面对着这个老司机,好象是刚刚想起了什么来,问道:“对了,谷师傅,你是老司机了,肯定懂得车灯的灯语吧?”
“汽车的灯语?”谷师傅愣了一下,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
张贤又笑了一下,不相信一样地问道:“怎么会呢?夜里开得好好的,对面又没有来车,路上只有你一辆车,你远灯变近灯,近灯又变远灯,变来变去的,一定是想说什么话吧?”
谷师傅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却强自镇定着摇着头:“于连长,你说的什么呀?我一点也听不懂!”
“怎么会呢?”张贤缓缓地道:“车队打乱了原来的行车顺序,第一波前面三辆车都通过没有事,你开的是第四辆车,一边开一边告诉着敌人,是不是说后面的车上有货?呵呵,那个汤姆又不是神仙,他就算是再聪明也不可能会猜到我们车队的第一波就是他想要炸毁的物资,除非有人明确地告诉了他,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地点火!”
听着张贤的话,谷师傅的脸色越发得难看了起来,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应对这个几乎是什么都知道的连长了。
“呵呵,谷师傅是从上海过来的呀?上海,那可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也是当年冒险家的乐园,那里鱼龙混珠,什么人,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谷师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他想跑,却也知道根本就跑不脱,可是此时他的手里连把枪都没有,刚才武小阳说要借他的枪用一下,想来就已经是对他算计好了的。
见他没有答话,张贤转头对着武小阳点了下头,武小阳不由分说已然来到了谷师傅的身后,也无须多费功夫,用一根绳子将他绑缚了起来,从头到尾,这位老司机都没有作一星半点的反抗,他显然是聪明的,知道在这个时候反抗,根本就是徒劳无用的,反而会使自己受到伤害。
收音机里,正传来京剧咿咿呀呀的唱词:“……听一言不由我七孔冒火……只气得年迈人咬碎牙窝。江湖上叫萧恩不才是我,大战场小战场见过许多。我本是出山虎独自一个,何惧你看家的犬一群一窝……尔本是奴下奴,敢来欺我?……”
张贤蓦然关掉了这部收音机,耳听着南边的天空里由远而进的传来了一阵飞机的轰鸣之声。
“这些美国鬼子的飞机来得也太早了点吧?”武小阳经不住地问了一句。
张贤一声地苦笑:“有一个好目标,他们可能还嫌来得晚呢!”
“好目标?”武小阳怔了怔,有些不明白地问道:“是什么?”
张贤指了指树林里这些正停下来的汽车:“这些难道不是吗?”他说着,又指了指对面的那座山:“那边,如果真得是我们的军需处,我们的所有物资如果真得放在那里,那么就真得要遭殃了!”
武小阳被张贤说得一头雾水:“你说得什么呀?难道那边不是我们的军需库?”
“当然不是!”张贤摇着头,同时告诉着他:“那边是我们军高炮营的阵地,专们守在那里**的,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自投罗网?”武小阳更是糊涂了起来:“敌人飞机怎么是自投罗网呢?”
张贤看了被缚的谷师傅一眼,指了指拿在手里的这部收音机:“这东西不错,又是收音机,又是无线电发报器,在光明正大的大白天里,大家的眼皮底下就可以发射无线电波,把敌人的飞机叫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实在是太先进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谷师傅不由得问道,他对自己是如何暴露的还搞不明白。
张贤并没有一点的得意之色,但还是告诉了他:“如果有很多巧合的话,那么往往就是一个圈套!你错就错在让我们车队遇到的巧合太多了!”
听到张贤的这个解释,谷师傅再无一声言语。
敌机呼啸而来,直奔着对面的山岭间飞来,可是,还没有到达山岭的时候,对面的高射炮便响了起来,从树林中,远远地便看到了在又几声的炮弹声中,一架美军战机的尾部拉着长长的黑烟,一头栽到了那片山岭之上,“轰”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