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撑起了身子,踉跄了几步,幸好丫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小姐。。。马上就会好起来了。。。”
丫鬟哽咽的哭声令沈姝华有些心烦,真的会好起来吗?
也不见得。
总归,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她推开门,只见一长相刻薄的干瘦妇人立在前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是房嬷嬷。
“府里派老奴来接大小姐,走吧,莫叫老爷和夫人等急了。”
嬷嬷嘴上自称‘老奴’,言行里却没有半分恭敬,只落下一句话,便自顾自朝着马车走去。
“凝香,将东西简单收拾一下。”沈姝华开口吩咐那丫鬟。
嬷嬷却停下了步伐,转身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大小姐不必收拾了,咱国公府也不是供不起您,收拾些破烂回去做什么。大小姐还是快些,若是耽误了二小姐今儿晚上的生辰宴,老奴可担待不起。”
原来今日是为沈瑶歌办生辰宴,怪不得只派了个下人来接她,可府里到这边也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若是有心,怎会腾不出空来。
罢了。
被凝香扶着上了车驾,内里熏炉被褥样样齐全,睡了太久的草席,猛地坐上宣软的褥子,竟差点闪了腰。
久违的暖意环绕而来,许是这些年来时常挨饿受冻,身体一时不太习惯,此刻浑身作痒,她撩起衣袖看了一眼,整个胳膊都泛着异样的血红色。
房嬷嬷斜睨着她,一副瞧不上的神色,冷哼一声,便开始絮絮叨叨不住地说话。
沈姝华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听不太清楚讲了些什么,从只言片语中隐约猜得,大抵是说她从前如何骄纵乖戾,沈瑶歌如何得大家欢心,亦或是为了赦免她府里花了多少心思。
她盯着房嬷嬷,眼睛一眨不眨,只见那张嘴不停地张张合合,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涂了些欲盖弥彰的脂粉,浮于表层的粉末随着夸张的表情动作抖落了下来,怎么看怎么滑稽。
“方才我说的话,大小姐可明白了!”房嬷嬷见沈姝华那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只觉讽刺,声音愈发尖利了起来。
沈姝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敛了去,面若寒冰,令房嬷嬷打了个冷颤。
“既还知道我是大小姐,见了我不仅不见礼,还胆敢自称‘我’,这府里派来的下人真是尊卑不分。”
房嬷嬷自知理亏,消停了些,只是嘴里还止不住的嘟囔:“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一个野种耍什么威风。。。”
沈姝华听得一清二楚,却也没再计较。
倒不是她不想计较,实在是她没有力气计较,她这身子落下病根已久,适才出来还着了风,此刻已隐隐有些发热,加上马车颠簸,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难受极了。